第十八章 漏水（1 / 2）

因为收工格外早，萧唯峥和工人们吃过饭就回宿舍玩跑得快。十点多的时候，外面电闪雷鸣，风雨大作，萧唯峥都觉得彩钢板搭起来的的工棚在风雨中摇摇欲坠。

一群大老爷们儿倒是不怕打雷闪电，在轰隆隆的雷声中抬高了声音，嘶吼着继续打牌。孙涛刚用三个K带两个4的炸弹砸来了出牌权，狞笑着数了数手里的牌，一下子甩出一大把，口沫横飞地叫道：“3、4、5、6、7、8、9、10，顺子！有没有人要得起？俺可只剩两张牌了啊！”

随着“两张牌”的“牌”字出口，坐在他旁边的金敏手里的牌面上应声落上了一颗晶莹的大水珠。金敏一脸嫌恶地向后躲了躲，把手里的牌扣在孙涛后背上，边在他衣服上擦牌面边说：“要赢了也不用这么激动吧？又不赌钱。收收你那哈喇子，喷得到处都是。”

水珠在金敏牌面上，孙涛并没能看见。他觉得自己的口水不可能喷出这么刁钻的角度，马上否认：“那可不是俺喷你牌上的。咱俩坐得这么远！”

金敏重新把牌搓成扇形举在脸前：“得了吧你，又不是没有前科。孙哥‘喷’壶的美名谁不知道？”他说“喷壶”的时候故意把重音放在了“喷”上，一句话喷完，牌面上又落了颗晶莹的大水珠。

好在没人盯着他的牌面看，金敏有点尴尬地悄悄用手擦了擦。他第一次认识到自己说话能喷出来这么大颗的唾沫星子。

一圈人轮流表示要不起的时候，吧嗒一声，金敏的牌上落上了第三颗大水珠。

金敏觉得自己可能困出了幻觉。坐得最近的孙涛和金敏自己都没开口，难道对面的人说“要不起”也能把口水隔空喷上来？这个射程可以直接代替消防高压水枪了。

他有点迷茫地环顾了一下四周，还没想清楚个所以然，又一颗豆大的水珠砸了下来，碎在他手里的扑克上。金敏呆了一下，猛然抬头望向天花板。

萧唯峥在听到金敏吐槽孙涛喷壶的时候就一直注意着这边。他顺着金敏的目光抬头，恰好目击灯光下一滴水进行了自由落体运动，砸向金敏的手腕。金敏和萧唯峥对视了一眼，同时开口道：“漏雨了！”

工棚都是彩钢板搭出来的，钢板缝隙之间只有些不那么牢靠的防水胶，螺丝孔里有些橡胶垫片，跟真正严肃做过防水的民宅完全不在一个战斗力等级。雨下了这么些天才开始漏水，已经很让人惊喜了。

众人七手八脚地找来盆子放在漏水的部分下，眼睁睁看着水从一滴滴变成一股股。漏水这件事，和家暴一样，只有不发生或者一发不可收拾两种可能。

地上从小盆换大盆，从盆变成桶，依然无法降低十几分钟一次的倒水频率。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，雨声配合着屋里哗啦啦作响的塑料桶，根本没法睡觉。

玩牌的一屋子人各回各宿舍检查漏水情况，萧唯峥宿舍里一时间除了水声就很安静。他把水桶托付给金敏，自己先去洗了个澡。洗完澡出来，他惊喜地发现宿舍已经变成了水帘洞。他甚至有点后悔去浴室洗澡了——宿舍里的水比浴室里那可怜的莲蓬头充沛多了。

金敏正苦着脸收拾被四处开花的房顶殃及的床铺。地上接水的水桶已经满了大半，但那已经不重要了——反正地上已经有了半厘米厚的均匀积水层。

萧唯峥也冲向自己的床铺，用手一摸，竟然也像被尿过一样湿了一片。他低低爆了句粗口，问金敏：“他们四个呢？”

金敏指指铺盖卷都收干净了的四张床：“隔壁俩宿舍都没漏水。他们去那边拼桌子睡了。”

萧唯峥搭工棚的时候就知道房顶不平，他的宿舍和监理办公室是洼地。更何况那俩宿舍面积小，房顶也小。萧唯峥的宿舍一开始就被设计成附带娱乐活动所需用地的空间，面积很大，监理办公室更不必说。如今自己宿舍漏成这样，也不知道万雪萍那边什么情况。

他有点头疼地问金敏：“你呢？你今天晚上怎么办？铺盖都湿了？”

金敏从刨花板简易衣柜里抱出一个包袱皮：“我还有备用的。那俩宿舍太小，他们四个人在空地上拼桌子，我估计我去了也没地儿铺排。我大概去食堂拼几张桌子睡吧。”

萧唯峥点点头：“你去食堂看一下那边有没有漏水，要是也在漏水你跟我说。我车的后备箱有个野营用的防水帐篷，架在桌子上睡一觉应该没问题。”

金敏已经收拾好了铺盖卷：“那你呢？”

萧唯峥半个身子都探进衣柜，想找一床干爽铺盖出来，结果绝望地意识到自己的箱子压在最下面，已经泡了水。他把柜子里剩下的东西都抽出来，放在桌上床上还相对干爽的地方，十分自暴自弃地把自己那个大箱子留在了里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