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（1 / 2）

悦凤宫，太后寝殿。

盛帝气度儒雅地坐在主位，接受一对新人的朝拜大礼。侧席，陪在一旁清丽端庄的方贵妃正在讨太后的欢心:“母后，如今乐誉的婚事算是有了着落，谢大人一表人才，可算了了您一桩心事。”

太后满意地点头，朝宋旋招手:“照歌儿，快过来让皇祖母看一看，看看我这外孙女如今也成了朝廷命妇。”

宋旋双颊渐红，轻声辩驳:“外祖母莫要打趣我。”

而坐于侧席的方贵妃，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，笑意渐淡。

不久，盛帝称有要务在身，离开了悦凤宫，方贵妃也跟着请辞。待太后面露倦容，宋旋与谢檀也一道离开了悦凤宫。

宋旋跟在谢檀身后，身侧是高耸入云的朱红色宫墙，谢檀高她一头，她便低头看着脚下的青石板砖，亦步亦趋地尾随。突然，她撞在了谢檀的墨蓝色的披风上，越过他的肩膀看到挡在路前的方贵妃。

方贵妃早已收起在悦凤宫的强颜欢笑，眼神透着不加掩饰的恨意。

试问，有谁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子侄自裁于天牢，而他心系之人却另嫁他人喜笑晏晏呢。

宋旋深深呼出一口气，伴着空中荡起的白色水雾，规矩问安:“贵妃娘娘安好。”

谢檀也随之见礼。

方贵妃伸出冻得通红的玉指，收紧身上的凤袍:“安好？我近些日子都不大安好，所以也见不得旁人好。”

“媛贞她…？”宋旋主动问道。

“媛贞自然安好，她有幸避开了恶人，我做母妃的开心都来不及。只是今日看到你二人狼狈为奸聚在一处，心中有些不痛快罢了。”

宋旋睁大眼睛，尚未来得及开口，被谢檀挡在了身后。

“贵妃娘娘慎言，微臣无所谓声誉，请不要信口雌黄，污蔑公主。”

“信口雌黄？污蔑？谢大人，你我究竟谁才是信口雌黄之人。可怜我的璇璃儿，与我重逢不到一年就被你这奸佞之徒冤死在天牢，是谁栽赃了他冒名顶替之罪？是谁将他判入诏狱永不超生？是你！”

方贵妃不再理会谢檀，而是歇斯底里地伸手抓住他身后的宋旋:“宋照歌，你还记不记得，记不记得璇璃送过你一道图云方丈亲手缝制的平安符？记不记得你们一道在普度寺挖开了树洞，洞中放了他画坏的一幅画，因为你把碧螺春洒在了画上…你还记不记得？”

“我…”宋旋任由方贵妃撕扯，震惊而茫然:“这都是很久很久以前…只有我们才知道的事。我自然…”

“贵妃娘娘自重！”

谢檀侧身为宋旋隔开了方贵妃的拉扯。

“贵妃娘娘，真相如此，你不信那自裁于天牢的犯人乃偷梁换柱也罢，但臣有一言相劝。方大人知法犯法，为官不过数月便贪赃枉法，草菅人命，这些都是人证物证俱在。即便他真的是娘娘表侄，也逃不过牢狱重责。”

谢檀扬起披风，护住宋旋断然离去。

只余方贵妃一人跪坐在原地抽泣。

宫外，仆从们守着公主府的车马等在原地。

宋旋恍惚地从谢檀的怀中挣脱，抬头直视他的眼睛:“那些证据…指认方遇竹的证据，都是真的么？”

干冷的疾风袭来，谢檀的眼尾泛起血丝，他眨了眨眼睛，平淡地提醒道:“五个月前，公主已经问过我了。”

“没错，可那个时候，我不知道自己也会成为谢大人的…棋子。”

“你…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宋旋摇摇头:“两年前，甚至两个月前，我都愿相信你。纵然争权逐利，你也有自己的底线和缘由。可是方遇竹不行…若他真的是冒名顶替之人，我无话可说。若他是…”

“你喜欢他…？”

“谢檀，你可有害他？”

“他不是方遇竹。”

谢檀唤侍卫牵来了坐骑，一跃而上，未再看宋旋一眼:“此处风大，公主快上车吧，夷昇还有公务在身，就不陪公主回府了。”

你喜欢他？

宋旋喜欢方遇竹么？

她只是在尚不懂得喜欢为何物时，有幸遇上过光彩夺目的美玉。

公主府，婚房。

硕大的喜字还贴在窗前，宋旋视若无睹，只是专心地从陪嫁的首饰中翻找着什么，直到那枚保存完好的护身符掉落下来。